起床了大垃圾

【龙剑】复生始元(三十八)

明菱:

前文38.


又过了会,似乎是觉得安全了,树影轻轻一晃,有一团东西轻盈地落在地上,逐渐拉长,最后化成梳着双丫髻的少女模样。她站定后在原地转了个圈,嫩黄色的裙裾旋开,宛如一朵俏生生的迎春花。


少女很谨慎,左顾右盼,再次确定四下无人,这才蹑手蹑脚地靠近书斋,脸上漾开浅笑,敲响了雕花门,“赵公子,你还好吗,我听说你受了伤?”说话的声音也像花瓣一样软嫩清丽。


“藤黄?”赵公子听起来很激动,急急问道,“你怎么来了……啊呀!”伴随着一阵桌椅杯盏的声响,赵公子似乎想起身来开门,却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


等在门外叫藤黄的少女吓了一跳,忙关切地问:“你怎么样了!”看样子,好像里面一有不对,就随时会冲进去。


“我没事。”赵公子坚强地说。


龙剑二人此时还藏在假山中,看到这,龙宿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嗤笑,“难怪白天撞了头,不早些休息,还要来书斋熬夜读书,原来是书中自有颜如玉。要动手吗?”


剑子睁开眼,幽黑的眼中有奇异的光彩一闪而过,再细看,却又无迹可寻——那是道门窥破迷障的秘术天法眼。在天法眼的加持下,剑子看到那少女的背影上还叠加了一层的幻象,左摇右摆,细看才辨认那是一条中间分叉的毛茸茸黄色狐狸尾巴。


狐尾摇摇摆摆,显得很欢快。


剑子顿了顿,说:“再看看吧。”


这时候,书斋的门终于开了,少女一抬眼,惊得捂住嘴,尔后泫然欲泣,“赵公子,你竟然伤得这么重!”眼前的赵公子,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扶着墙虚弱地站着,好像风一吹就会倒。


而这个白天还拿着扫帚暴躁赶人的赵公子,此刻的表情却是温柔,显出俊眉修目的好样貌,安慰她说:“吓到你了吧,你莫慌,我不要紧的,看着吓人罢了。”又想起什么,解释道:“要不是这样,还不能把那什么臭道士赶走。”


那厢少女眼中含泪,将信将疑:“真的吗?”


这厢龙宿斜了剑子一眼,剑子面不改色,看起来对这种事情毫不介怀也不意外。


龙宿只好自己评论,他很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可惜,赵公子这个头白撞了。”


并不知道自己实际上白撞了头的赵公子,正柔情似水地望着藤黄。所谓月下看花,灯下看美人,少女含羞的脸红红的,赵公子心头悸动,忍不住执起素手,轻唤:“藤黄,为了你,怎么都值得。”


藤黄含羞带怯,柔顺地任他牵着手,略带不安地问:“真的,你不怀疑我?”


赵公子心潮翻涌,又是感慨又是忿忿地道:“你这样温柔善良的女孩子,我简直就是遇见了天上的仙女,真是奇怪,怎么一个两个都怀疑说我撞了邪?哼,十有八九是那群秃驴老牛鼻子为了讹钱,这种事我见得多了。再说,你那么温柔善良,就算你……就算你真的是妖精,也不会害我的。”


少女羞怯地低下头,赵公子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见她声如蚊呐地轻轻应了声。


赵公子一拍脑门,牵着少女的手说:“对了,藤黄,上次我说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来,你跟我来。”


少女眼睛亮亮的,期待地望着他。两人说说笑笑往里走,书斋的雕花门被带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门一关,龙宿的视线就挪到道士身上,摸着下巴长吁短叹,“唉,花前月下,郎情妾意,真是羡煞旁人,剑子大仙,汝真的下得手么?”又说:“小芸与张生是人鬼殊途,结局惨烈,这一对又是人妖殊途,如何,剑子,汝预备当一回法海吗?”


剑子抬眼,慢吞吞地道:“你这两天未免太活跃了点。”


“人逢喜事精神爽,难免的。”龙宿说,一脸就是这样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无奈啊。


剑子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毫不留情地泼他冷水:“八字还没一撇,高兴得太早容易翻船。”


龙宿摆摆手,半真半假地控诉:“人生得意须尽欢,剑子,汝道心似铁,吾还怕高兴得太晚就没机会了。”


剑子清了清嗓子,“好了,要紧关头闲话以后再说,龙宿,你这几天在学画符咒,定身符会了吗?”


虽然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在客栈的时候,剑子就见到龙宿捧着一卷符咒入门的道门古籍在看。符箓之法博大精深,又是最常用的施法方式,因此几乎是每个修道者必学的本事。但符箓之术最考验天分、悟性和耐性,有的人能凭一张符纸通天彻地,但也有的人一辈子都不能入门。


说是盲目自信也好,剑子相信龙宿有这样一点即通的本事。


果然,龙宿斟酌地道:“有七八成的把握。”


剑子点点头,“差不多,等下你见机行事。”


“还有,等下记得非礼勿视。”


“这种事,不必汝多说。”


“还有……”


“还有什么,一次性说了吧。”


剑子低头笑了笑,神情间十分宽纵,像是对着无理取闹的孩子,看得龙宿心里一阵阵烦躁——他向来善于伪装,也善于通过伪装增加别人对自己的善意和好感,可是他现在越来越感到厌烦。这大概就是作茧自缚的矛盾心理,既希望剑子见识到自己的本来面目,又不希望他发现自己的本来面目。


道士丝毫没有察觉到龙宿此时此刻五味陈杂的心情,他眼神温和,好似浸了春风的暖意,轻声嘱咐:“没什么,一切小心,如果有万一,一切以你自己的性命为重。”


龙宿一怔,神色复杂没有说话。


交代清楚,剑子默算片刻,忽然正色道:“时间差不多了,该起效了。”


话音刚落,书斋中传来“砰”的巨响,随之噼噼啪啪的杂乱动静,桌椅掀翻的闷响,瓷器碎裂的脆响,还有赵公子惊恐的大叫——“啊!什么东西,啊啊啊啊!”


纱窗上有巨大黑影一闪而过,龙宿眼神一凛,微微眯起金眸,电光石火的刹那他认出那个柔韧有力在不断摆动的黑影似乎是两条狐尾。


“轰——”贴了霞影纱的窗棂被狠狠撞开,一只身型巨大的狐獴从窗页的破口一跃而出,前肢才触及地面,后肢奋力一蹬,双尾狐獴如离弦的箭般朝竹林射去,眼看就要逃之夭夭,眼前白影一晃,如白虹贯日跃起,以飞瀑激湍之势落下,手持拂尘,旋身挥洒,尘影散开如一盆水银泼下密不透风,将狐獴拦下。


狐獴仰首怒嘶,凄厉尖利,叫声不断攀高,仿佛能穿破耳膜,空气微微扭曲,气流霎时波动,剑子眉头微皱,拂尘一转变攻为守,外放的罡气全力运转,音波冲到身周,尽皆被罡气冲散。


能割肤碎肉的声息,罡气一卷,临到头,不过成了一缕饱含杀气的拂面寒风。道士袖风鼓动翩若游龙出水,自高临下缠绕狐獴。


狐獴抓住方才道士回守那转瞬即逝的喘息时机,纵身奋力跃起,落地时一分为二,两只一模一样的狐獴,分别朝相反的方向逃窜,搏命之下它的速度快到极致,几乎成了虚影。


“龙宿!”


剑子来不及多说,已经腾身挪转去追那只逃往竹林深处的狐獴,早就等候在旁的龙宿冲他一点头,四目交接,一切尽在不言中。龙宿翻身跃出,动作轻捷无比。


剩下的这只狐獴有意甩脱追捕者,在地上打了个滚,瞬间变成兔子大小,钻进了太湖石林立的假山池榭中。


太湖石九窍玲珑,大大小小的孔洞绵延相连,又有夜色掩护,成了天然的迷宫,黑灯瞎火又哪里找得到藏在某处的狐獴呢。


龙宿眼中幽光微闪,他从袖中摸出厚厚一沓符箓,微微笑道:“还好,这两天练手用的没来得及丢。”


他从中抽出十几张符箓,上面“雷火”两字非常黯淡,一眼就能认出这是灌注灵气不足的失败品,不过用在眼下这种情况却再适合不过了。


龙宿沿着太湖石堆成的假山走了一圈,边走边甩符箓,他心算能力极佳,眨眼间,就在成百上千的孔洞中选择了十数个最佳的位置,一一堵上失败的雷火符,然后退开几丈,取出最后一张,闭目凝神口中默诵咒语,抛掷半空中。


“撕啦”,火苗蹿起,却始终蹿不高,只能不尴不尬地烧着,失败的雷火符一张张相继烧起,浓烟在孔洞中散开。太湖石一窍通九窍,若是及时出洞散去也就罢了,龙宿没安好心,选的都是最幽深逶迤的窍孔,浓烟在其中百转千回,不一会儿,整座假山中充满了熏人的浓烟。


一片烟熏雾缭中,龙宿胸有成竹静静等着。


火光还未熄灭,突然,眼前的烟雾中蹿出一团锋利的狐爪,直直地朝他的咽喉抓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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